第38章 第38章(1/4)
再醒来时,外头还是黑沉沉的夜,身下贴着的却不再是柔软温暖的被褥。
秦慨能看见薄凉的月光穿过门框上的玻璃洒进来,落在堂屋冷硬的地砖上,落在她一双苍白的赤足上。
从古怪诡谲的噩梦到毫无道理的梦游,服食安眠药早已经是自欺欺人,再难拯救她的睡眠。
日复一日的折磨已经持续了半月有余,连她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客厅的地板上醒来。
秦慨支起身体,在黑暗中苦笑,半晌站起来按亮电灯,看见屋里熟悉的狼藉一片。
对面白墙上挂着一面硕大的长方形镜子,跟下头罩着墨绿色粗绒罩子的三人沙发一般长,宽得几乎要接到头顶的天花板上去,镜面上精细地画着松鹤延年的图案,是她爷爷当年住在这里时留下的,约莫八十年代的物件。
如今光亮的镜面上覆满了错杂交织的红色线条,把白鹤绿松切割得支离破碎,秦慨站在原地,从缝隙间看见自己憔悴的脸。她的脚边搁着一支芯尖发白、几乎再不能出水的红色记号笔。
秦慨捻了捻沾在手指间的油墨,回卧室拿出傻瓜相机,拍下图案后又去卫生间取来了酒精喷壶和抹布,一点点擦净上头血样鲜红的痕迹,然后歪回沙发里,盯着外边隐约亮起的天光等待黎明的到来。
当老式座钟“当当”响了七下时,秦慨在白晃晃的晨光里撑开疲惫的双眼,在麻木的脸颊上反复揉搓了几个来回,心想自己身体的问题怕是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。
转过天来,就到了除夕。
秦慨照例骑着小电驴去看店。
那天聚餐后,她给许京放了年假,于是偌大的外堂里就只剩她一个人。
透过窗格子往外看,路对面还支着好几个小摊,小贩吆喝着卖春联灯笼,还摆着用来包压岁钱的红纸。
秦慨给自己沏一壶铁罗汉,在蒸腾的水雾里想起小时候,年节都聚到她爷奶家里过,正月初一磕过头说过吉祥话,秦勉抓着厚厚实实的红包被老太太搂在怀里,乐得见牙不见眼。
她只能捧着那点儿纸一般轻飘寒酸的情意躲在一边儿,桌上的酥糖果子都没她的份儿。
那时候秦慨年纪小,瞧着觉得扎眼刺心,还偷偷掉过几滴眼泪,后来就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