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问询(1/2)

是夜，月上柳梢头。

荀卿沐浴过后，长发仍沾着湿哒哒的水汽

徐行之置笔起身，将写好的竹简收束到了一侧堆成一座小山的顶层，接了仆役递过来的细葛布为荀卿拭干长发

荀卿曾经嫌麻烦举着擦拭容易手酸，总要自然风干，可偏偏夜里容易犯头疼。与徐行之同住时，这活儿便自然由他接任了过来。

徐行之这人做事细致入微，又温柔可亲，从不会扯疼她。荀卿乐得清闲，便背对着他坐了下来好叫他方便擦拭。

徐行之穿的宽袖长袍是世家子的家居常服，日常并不方便干活儿，胜在十分飘逸好看、赏心悦目。荀卿要人为他裁制的衣服，确实有几分别样的心思在里面。徐行之为了给她擦拭，已挽了衣袖，但衣摆却还是会不小心荡到前面去

荀卿索性替他捞了起来

嗯，依旧是干干净净的皂角香气，还略带了几分中药的凄苦。

“伯容最近写了好些竹简，是为陛下准备的吗？”荀卿早在放食盒时，就将徐行之竹简上写的内容一览而余，大体也知道了他生病的几日里在写些什么

若要硬是回忆，八年前旧廷的小皇帝刚刚登基，河内大旱，接着没过多久就是蝗灾过境。百姓民不聊生。徐行之曾上书多次，皆被驳回。后又请命亲去河内治理，亦被驳回。

那时，荀卿不知道徐行之写了什么东西，能被尚书令反复驳回，如今看到了，却觉得异常可悲。

在这个全民信奉神明的时代，蝗灾被认为是上天给予的惩罚，而蝗虫是天神的使者，是不可对之不敬的。

徐行之提出治理蝗灾的第一步，就是要打破这种传承许久的公认学说。他甚至想过去亲自去给百姓们做典范，让他们知道蝗虫并非神使，却被驳回停职，赋闲在家……

“卿卿所言不错，”徐行之一直十分信任自己的妻子，也知她感兴趣，并不避讳与她谈起这些：“我告假的突然，陛下年幼，恐怕会有所不适……这些书简就算用不上，也好给陛下带些慰藉。”

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小皇帝怯生生喊他老师的模样，徐行之感叹道：

“毕竟还是个孩子啊……”

这么小，就被迫挑起山河重担，确实不容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