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灭世(1/6)

雨落潇潇，或轻或冷，或疏或密地打在枝叶上，地上，还有泥里。那些愈来愈急的雨滴逐渐溅起细碎分明的黑印子，宛如枚枚模糊不清的铜钱。

有名身姿单薄的双髻少女举着伞，小心翼翼地走道路上，她轻手轻脚地避开左右的泥泞，速度虽慢，步伐却很稳。

走着走着，她抬起手，抹了抹额上的汗珠。

她是无涯门的杂役弟子，日日勤勤恳恳赚灵石，盼着有一天能攒够灵石买洗髓丹，提升自己的灵根资质，以突破炼气三层。

今天她接了一个宗门任务，任务内容是前往某个悬崖边摘取十株银草，她利用传送阵来到附近后，已经又走了十里的路程。

眼看着目的地就在眼前，少女抬起头，忽地在草地里瞥见了一抹暗色。

那里……似乎昏迷了一个人。

少女犹豫须臾，转了身走过去。

近了。

她瞥见地上人大半个身子都掩在草丛里，绿油油的草被压得东倒西歪，而对方隐隐露出了半张雪白的脸，似濛濛生光般，让人挪不开眼。

看起来像是名凡人，身上毫无灵力波动。

但——

女子周身无一湿处，头顶的细雨徐徐绕开而行，仿佛不想惊扰到对方。

此等奇景，此人必不是凡人。

救还是不救？

她思忖着。

……

斗转星移，日月更替，又是一天悄悄溜走。

燕然感觉很冷。

就像她刚生出神智那天不懂得如何调用道力，被秩序冻伤的那种冷。

深入魂与魄，侵进骨和肉。

无数咆哮与低喃将她包围，暗不透光，不开缝隙，徒留恶念与厌弃。

“杀了她！”

“天道不仁，天道不仁哪！”

“苍天——为什么要这样对我？我到底有何过错？”

“凭什么？凭什么只有我是一品灵根？贼老天！你待我太薄！”

“造化弄人，但人定胜天！”

“我们不需要天道！”

浓稠的恶念如明月被云层遮后那无处不在的黑暗，紧紧粘住她的皮肤，扒在了她的口鼻与四肢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