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5章 白鹿弓藏香囊裂,宁王曲咽剑南舟(2/5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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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跪在御前献酒时,父亲的手越过鎏金酒盏,指尖拂过她发间那支熟悉的金镶玉步摇——正是去年上元节,他亲自为她在西市珍宝阁挑选的。
雨声突然滂沱。李琩站在太液池回廊下,看着雨滴将池中残荷打得东倒西歪。玉环的绣鞋浸在水洼里,石榴裙裾沾满泥渍。
“陛下说要妾入太真宫修道……”
她浑身发抖,发髻上插着他送的孔雀衔珠簪,“王爷可知那道观在……在兴庆宫西角……”
兴庆宫是李隆基做藩王时期的府邸,他登基后大规模扩建,成为长安城三大内。
李琩穿着一身孝服,冲进紫宸殿时,李隆基正在批阅吐蕃使节的国书。
朱笔在“求尚公主”四字上重重画了个圈,墨迹晕开像一滩血。
“儿臣愿自请戍边。”李琩听见自己牙齿相击的声响,“只求……只求……”
“父亲!”
这声称呼撞上蟠龙金柱又弹回耳中,惊得鎏金博山炉腾起一缕青烟。
李隆基抬起眼时,冕旒玉藻在烛火中晃出十二道阴影,“十八郎,你该称朕为陛下。”
李琩的指甲陷进掌心,三日前太液池畔的对话在耳边炸响。
当时玉环的披帛缠在枯荷茎上,她说“陛下让妾今夜去长生殿讲解《羽衣霓裳谱》”,发间那支他亲手插上的金步摇,此刻正别在父亲赐的九翚四凤冠上。
“陛下可知玉环夜夜抱着臣的旧袍入眠?”李琩听见自己的声音裂成碎片,“她背上那块蝴蝶状胎记,是七夕那夜臣用朱砂……”
“放肆!”李隆基掷出的玉镇纸擦过李琩耳际,在青砖上迸出火星。
吐蕃国书的“和亲”二字已被朱砂彻底洇透,像抹未干的血迹。
“你以为朕的龙床是市井勾栏?“帝王的手指捏碎半块松烟墨,“这大明宫里,连太液池的锦鲤都是朕的!”
殿外惊雷骤起,雨帘中传来羽林卫的甲胄铮鸣。
李琩突然笑出声,笑得眼角迸泪:“母亲薨逝那夜,陛下也是这般抚着她的手说"三郎在此"。”
他向前半步,盯着父亲冕服上张牙舞爪的金龙,“如今陛下是要让玉环唤您三郎,还是父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