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关于我妈的点滴(一)(2/4)
剪了脐带,包了婴儿,三天后不得已就下炕干活了,月子里也没什么吃的,为此落了一身病。等我不受欢迎地降生时,她已经实在不堪重负了。我妈说起我爷爷奶奶差点想把我送人,我爸不在家,她也同意,只是原本说好了的人家,后来没有来抱,“我们又不是养不起要送人,要抱也要自己来抱”,这是我妈自尊的底线,就这样我幸运地留在自己爸妈身边长大了,不然还不知道我的命运是什么样呢。早早嫁个农民,当个村妇大概是最可能的。
我和小姐姐小时候互相做伴,我妈下地干活就把我俩锁在屋子里,农村的屋子一般只有一个门一个窗,门关上屋子里黑乎乎的,我俩只能趴在炕上,眼巴巴守着窗台看外面的亮光,百无聊赖等着我妈收工放我俩出去。有一次听到院门哐啷响了,慢慢移进来一个白胡子老头,他全身都快支在拐杖上了,颤颤巍巍,背个脏脏的大布袋,一看就是要饭的。我姐像盼到救星一样,小手拼命拍打着窗户哭喊“老爷爷,爷爷,我都叫你爷爷了,你放我们出来吧,你带我们跟你走吧。呜呜呜——”。老爷爷饿得路都走不直了,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呢,他凄然地看着我俩笑笑,“乖娃娃,你的嘴咋这么甜呢,你别哭了噢,等你家大人回来”,掩上门就悄悄走了。我妈后来听说了这事,心里一定心酸吧,但她把这当哭笑不得的笑话说给人听。
我们村是个回汉杂居的村子,因为地处平川,靠天吃饭条件还算过得去,那时候经常有来要饭的外乡人。如果碰上外乡来的说“大嫂子,散个捏提”的回民讨饭的,我妈就说我们是“大教”,不是“小教”,因为注重宗教信仰的回民是连汉民的水都不喝的,不知道饿着肚子的人是否还那么在意。其实我妈看着家里有剩下的馍馍之类时啥也不说就给了,会得到人家双手抚脸的一句“色俩目”作为回报,如果哪天碰到好几拨讨饭的,三番两次给就有些舍不得,但也说不出“家里啥也没有”这样违心伤人的话,就用“我们这边是大教,你到村子里边去”这样很能说出口的话打发,毕竟那时谁家也不宽裕。
虽然我妈老说十个指头伸出来有长短、手心手背都是肉,但是“重男轻女”的封建思想在她的意识里是根深蒂固的,我不怎么记得她骂过我哥或我弟,但是落在我身上的骂人话简直都像刀子,“短死的”、“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