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二章 力量(4/6)
巨兽,其顶端新架的弩炮闪着冷光,炮口垂落的牛油绳在风中晃荡,像绞刑架上的索套。
“看见那孩子了吗?”赵岩的声音被风扯得破碎,他的玄铁剑鞘磕在冻得发脆的城砖上,惊飞了墙缝里几只缩成一团的寒鸦。
鸦群掠过少年头顶时,少年正趴在断墙上,怀里紧抱着半块硬饼。饼上的齿印新鲜,却在看见远处冰狼旗时,被他猛地塞回衣襟。少年的甲胄大得不合身,肩带滑落露出脖颈,那里有道新结的疤,像条暗红的蜈蚣,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。
城墙下的巷道里,几缕炊烟挣扎着升起,却被风撕成细雾。顾百川嗅见若有若无的粥香,混着雪水与观音土的苦涩,从地窖的草帘缝里飘上来。
他摸出腰间的狼头令牌,裂痕处还沾着今早搬运粮袋时蹭上的米屑,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,忽然想起地窖里那口裂了缝的铁锅——锅底的焦痕里嵌着去年的粥渍,锅内的米粒在沸水中浮沉,像极了铁石城百姓在乱世里的命运。
“上个月,那孩子的娘把最后一口粥灌进他喉咙,自己啃了三天树皮。”赵岩的手指叩击着城砖,砖面“铁”字刻痕里结着的冰棱应声而落,摔在雪地上碎成齑粉,“今早我看见她倒在粮车旁,手里还攥着块冻硬的米糕——那是给儿子留的。”
老城主的声音沙哑如破风箱,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冰珠,他望着少年蜷缩的背影,忽然伸手扯下自己的护心镜,塞进少年怀里。护心镜边缘的“铁”字纹章还带着体温,却在少年触到的瞬间,被泪水洇出一片水痕。
城下突然传来木板断裂的巨响,一队百姓抬着伤员跌跌撞撞跑过,担架上的血迹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红线,像道新鲜的伤口。顾百川认出那伤员是昨夜暗渠运粮的死士,冰蚕甲胸口破了个洞,露出里面染血的内衬——那是用某人肚兜的红袄改的,袖口还绣着半朵未完成的莲花。
那个人是谁呢?妻子?儿女?除了他没人知道答案,并且连提供这片红布的人如今是否还存活都无法保证。
西北风突然转急,卷着远处乱葬岗的骨灰掠过城楼,顾百川屏住呼吸,任由那些灰白的颗粒扑在脸上。
他想起地窖里的场景:铁锅上方蒸腾的热气混着霉味,掌勺妇人的围裙下凸起的肋骨如枯树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