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四章 绝对坦然(1/5)
翌日。
季晓霜是被香甜的烤红薯味唤醒的。
她躺在床上怔了几秒,从枕下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。
不到八点。已经太久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觉了,没有往事未清的郁积,也没有生死危险的压迫,神经和肌肉都随着心情的平和而放松,回归到原本的位置上正常工作,自然也就不会再有梦魇的侵袭。
她浅浅地舒了口气,又闭上了眼睛,隐约回想起昨天的事。
从法院出来后,季晓霜和苏甜甜又去到郊区墓园看望了苏坤。四年的时光飞逝,小山坡上墓碑已不再新鲜光滑,被雨水腐蚀出了星星点点的坑洼,像是这些年来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。
眼角的细纹不知不觉已长了出来,黑白小像中的人却还是当初的模样,他淡淡地笑着,眼底一片璀璨,仿佛被镀在了时间里,再也不会变老。季晓霜抚摸着小像,恍惚间竟有了血肉的触感。
其实对于死亡,人们在没有经历时只觉得那是一种“君埋黄泉泥销骨,我寄人间雪满头”的哀切,痛何如哉,悲恸嚎哭,或因处于旁观者的角度,甚至觉得悲壮而浪漫。可当死亡真切地来临时,那巨大而深沉的悲痛往往会化作可怕的沉默与冷静,像是一种安静的嘶吼,令人毛骨悚然,待到死者身后事毕,面对空荡荡的屋子,某些情绪才会真正地喷发出来。
当年在接到电话时季晓霜没有哭,在目睹苏坤的遗体时她也没有哭,在火化和下葬时她依然没有哭。但在一切都结束的这一刻,季晓霜站在苏坤的墓碑前,眼泪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。无关悲伤,只是解脱后的释然。
她前不久看了一本书,书中说人死后会依据生前的所作所为分别进入天堂中的不同地域,而好人是在享域聚居,他们摆脱了肉体和欲望的束缚,只凭着喜欢与否参与自己所热爱的事情,想必苏坤此刻也正在云端的某一处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。
最好把她和苏甜甜也忘了吧,不被回忆束缚才可能获得新生,季晓霜想。
苏甜甜把一捧菊花轻轻放在地上,有冷风吹过,空气中弥漫着悠远的香气。两人向苏坤的墓碑鞠了躬,转身离开。
就此开始新的生活吧,虽然她暂时不能绝对坦然,但时间或许是一剂良药。
季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