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第1章(1/5)

第一章

都说上都少雨，其实未必见得，立秋之后，秋雨缠绵了数日，整个上都城宛如浸在雨里。

闻卿缓缓推开窗，湿润的空气穿透窗牗涌进来，冲淡了屋里的药味，也带来阵阵凉意。

房门打开，未及弱冠的少年端着竹托盘进来，见闻卿衣着单薄倚在窗前，叫了声姑姑，放下托盘疾步行至闻卿身侧，“姑姑快去歇着，外头凉。”

闻卿抬眸，含笑望向与她相依为命的侄儿，“无碍的，透透气。”

少年仔细关紧窗牗，稚气未脱的面庞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，他小心翼翼将闻卿扶至床榻上，再将药碗捧至她面前。

闻卿的目光落在少年瘦削的面庞上，生出浓浓愧疚。

这是哥嫂唯一的孩子，他父母去世得早，尚在襁褓中便跟着她。因她早年受过几回伤，沉疴在身，孩子跟着她没过几天舒坦日子，照顾她的时日比她照顾他还多些。

闻宣将药碗往前送了些，黑白分明的瞳仁里隐隐带着恳求，“姑姑喝药吧。”

闻卿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，想劝他看开些，她并未自暴自弃。

宣儿尚未成人，她那被歹人抢走的孩子才找到下落，她多想活着。然则生死有命，这几年已是侥幸从阎王手里抢来的，她该知足了。

可孩子眼底的依恋那么明显，闻卿不忍开口，捧起汤药缓缓饮尽。

“姑姑，”闻宣接了药碗，尚在变声期的男孩子已有几分成年人的沉稳，用尽量轻松的语调宽慰抚育他长大的至亲：“秦叔三日后便能抵达上都，太子殿下肯定也盼着与您相认，有他们在，您肯定能好起来。”

汤药入了喉，闻卿的唇齿间惟余苦涩，她目含眷念望着亲手带大的孩子，缓缓点头：“嗯，听你的。”

可心底是清楚的，秦越自会尽心，可她身为医者，早就清楚这副身子已是油尽灯枯；再者，倘若太子认识医术胜于她的大夫，也不会辗转找到她这里。

然而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奇妙。

倘若太子没有找到她，她便不会进宫；若不进宫，她便不会遇见贺衍；遇不着贺衍，她便不会知晓如今被百姓的称颂的新帝是她寻觅多年的夫君，与他同年消失的闺中好友成了后宫中的唯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