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第一章(1/4)

朦胧的境里，陈文总是梦到一个人。

一排排路灯映照出凄凉的人影。大桥狭窄的石头扶栏上流连的月光隐隐绰绰，风剧烈而凶猛，月光下的残影裙摆和头发被吹得不胜摇曳。

从侧影看就知道是个女人，纤细如同初一的上弦月，足背似弓。

旋转时是盛开的洁白纱裙，一圈又一圈，在深夜里静谧无声地散开，收拢，又散开，不厌其烦地重复动作。

他似乎坐在车上抽烟，这是一场仓促的演出，表演者和观众并不需要知道彼此名字。

沙…沙…

渺茫的钢琴声优雅回旋，八音盒里的纤巧舞裙，黑夜沉沉曼妙，心跳鼓擂，连呼吸都踩在同一个节拍。

一曲完结，谢幕，感谢观众，一场完美的演出。

他嘴角一直带着欣赏的笑，直到白裙子像凄厉的落花，从大桥跌落。

每一次都来不及，陈文眼睁睁看着那名陌生女人消失在眼前，轻盈到连落水声音都无。

在一个漆黑的夜里，无声逝去的生命，临死前盛放唯一的观众只有陈文一人。

陈文有严重失眠症，他第二天还有芭蕾表演，经纪人劝他吃点药。

“方老师会回国，这是向他学习的难得好机会。”

陈文点燃一支烟，嗤笑说，“方大师不是在英国那什么舞团，历来眼高于顶，竟然也有看得起我们小舞团的一天？”

经纪人听到一些传言，据说对方是回来吊唁故人，故人是他初恋，长相苍白而精致，可惜是笼子里的金丝雀，飞不远更飞不高，最终重重坠落下山崖。

陈文沉默一会儿，他其实已经搞不清那是真实还是谵妄，失眠症摧毁他的精神和精力，他大部分时间沉溺在幻想中失去辨别能力。

倒是经纪人想起什么，随口嘟囔说，“你看到的大概上个月的事情吧，确实有人在长宁大桥跳河自杀。”

陈文想起那朵坠落的死亡之花就莫名心悸，捂着胸口说，“你去给她买一束花。”

胖胖的经纪人笑说，“陈哥这么好心？”

陈文心里重重一跳，竟然说不出任何理由。

“毕竟看过这位同行临死前最后一场演出，”陈文解释。